那个长头发大胡子的老师出家了

前年春节回老家，偶遇一位熟人谈起，说我们初中那位美术老师已经皈依佛门，出家了——就在我嘎爷（外公）他们村某个山间小寺里。

我嘎爷那村山高林也密。记得小时候去过几次，赶上下雪天，抄小道翻山越岭，就算有本地人带路，也得走上五六个钟头。

如今路修通了，盘山公路蜿蜒而上，山上住的人却越来越少。前两年跟我大舅上去过一次，原本几十户人家喧喧闹闹，如今只剩三两户，还都是给烟草公司种烟叶的。

土房子一片接一片地塌了，回归山林，被绿色掩盖了。如同退潮后沙垒的城堡，无声无息地归于自然。

那位美术老师，和其他老师都不一样。一脸大胡子，长头发，脸上总挂着笑，走在校园里格外显眼。

铅笔线条、水粉画、艺术字、仿宋体——这些我对美术最初的认识，都是他带来的。尽管那时初中美术课寥寥无几。

他妻子在镇子石桥边开了家照相馆，铺面紧挨着小河。河边有棵大柳树，枝叶垂得很低，郁郁葱葱。我初中毕业时的证件照，就是在那儿拍的。

最近少室山出了事，少林方丈释永信被查，涉嫌刑事犯罪；再早些，绍兴上虞的道禄和尚也被曝光，据说牵涉诈骗。

一时间群情哗然，网友们议论纷纷，好不热闹。

佛教常说“缘起性空，诸法性空”，一切的财富、名誉、地位都是因緣起，无自性。释永信与道禄和尚，想必是并未修得佛门的真谛。

忽然想起初中还有一位历史老师，中等身材，戴一副大黑框眼镜，平时不苟言笑，一手板书极其工整。

后来听说，他妻子重病瘫痪多年。他一边把孩子拉扯大，一边几十年如一日地照顾卧床的妻子。

我想，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行。